“流萤飞舞”在城市只是一场浩劫

　　每年的5月到10月，是贩卖萤火虫的“旺季”。不过今年，濒危物种基金成员、萤火虫生态线联合发起人岳桦心情却很不错，因为就在上月底，淘宝网将野生活体萤火虫纳入禁售商品管理范畴，他激动地赶紧截图发到朋友圈。淘宝网这条通知的出台，在他看来是堵住了一条售卖萤火虫的关键渠道。（6月7日钱江晚报）

　　“银烛秋光冷画屏，轻罗小扇扑流萤。”自古以来，萤火虫在广袤的农村天地，是自然与乡愁最美的抒情。然而，这个生命周期不过7天左右的小精灵，正在环境与商业的围猎中走向灭绝。一方面是很多地方因农药污染等问题，导致有“环境指标生物”之称的萤火虫几近消失；另一方面是据称仅仅去年，风光无限的萤火虫展就在全国20多个省市举办了100多场，这些展览使用的萤火虫从数万到数十万只不等。对于趋湿避光的萤火虫来说：一场展览，就是一场走向死亡的浩劫。

　　在这个贩卖萤火虫的“旺季”，淘宝上的“活体零售”闹剧算是终结了，但，城市里蜂拥而起的放飞展览仍此起彼伏、痴心不死——比如最近，海南省海口市一家酒店打算举办“首届萤火虫文化节”，声称将聚集“数万只萤火虫点亮海口”，引发当地环保组织的抵制；前些日子，一篇名为《株洲林业执法部门承诺紧急叫停两处萤火虫商演行为》的文章，在朋友圈中疯传，闹得沸沸扬扬的株洲2场萤火虫展也是遭到环保志愿者的狙击，被紧急叫停。

　　这些真相，鲜有人知。华中农业大学植物科技学院付新华团队的调查报告显示，背井离乡的萤火虫，在运输环节中一般死亡率在20%-40%。2016年，淘宝上买卖活体萤火虫的网店已达49家，较上年增加28.9%，形成了非常完整的“活体萤火虫捕捉—收购—线上交易—线下大量批发配送—景区或公园内萤火虫放飞”产业链条。事实上，多数淘宝店所谓的“自家萤火虫养殖场”发货均是谎言，因为一只萤火虫人工培育成本至少要小几十块钱。

　　真正的问题是：萤火虫确实暂未列入保护物种，因此，农林和畜牧部门似乎也都没有监管的职责；然而，商业化的捕捉不仅加速其濒危的速度，对生态平衡与环境保护也是灾难性的推手。这就不难理解志愿者们的愤懑了：即便在农林环保等地方部门眼里，那也只是“几只小虫子”的事情而已。然而，动保组织能做的，大概就是唤起舆论的抵制与抗议之心，进而倒逼执法部门去“叫停”，至于源头上的保护，恐怕只能力有不逮、爱莫能助。比如，取缔萤火虫展览的历史，最早大概可以追溯到2015年8月，长沙市首家萤火虫主题公园在橘子洲开园，随后，一封由长沙市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发布的公开信《我不去萤火虫坟墓》备受关注。倏忽三年过去，保护萤火虫的层级，依然停留在“倡议”和“抗议”的粗放阶段。

　　于法治语境而已，明确捕猎贩卖萤火虫的非法性并严惩不贷，这才是保护萤火虫不至灰飞烟灭的重要一步——而这一步，显然不能靠电商的企业社会责任，也不能靠环保志愿者喊破喉咙的鼓与呼。长远而言，依法保护萤火虫并改良其生存环境，虽任重道远，却不单单是个诗意的事情。（邓海建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