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中国吃货”的征程是星辰大海
“中国吃货”的征程是星辰大海 这些天屡被“连线”的中国吃货们很忙,四海八荒“泛滥成灾的物种”,都在对其召唤。 丹麦驻华大
这些天屡被“连线”的中国吃货们很忙,四海八荒“泛滥成灾的物种”,都在对其召唤。
丹麦驻华大使馆官微的那篇《生蚝长满海岸,丹麦人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》,点燃的吃货热情还没退烧,古巴某处公路被螃蟹占领让当地人很愁的消息,又吊起了人们的胃口;古巴螃蟹才被纳入很多吃货的饕餮清单,澳大利亚的3000吨野生三文鱼又向“中国吃货”招起了手;三文鱼被翻了牌后,入侵美国加州海岸的千万只小龙虾,显然不甘它们独得中国食客恩宠,欲进军其口腹……
彼之砒霜,吾之蜜糖,你的生态灾难,我的垂涎口粮,这大概就是由饮食癖好隔起的次元壁。
在网上,看着那些被称作“灾难”的食物被厌弃、被做成饵料、被不知道用来干嘛,中国吃货最直接的观感或许就是四个字:暴殄天物。很多吃货无法理解,能吃的东西怎么还能成为困扰:“在咱们这,东西分三类,直接就能吃的、看着好像可以吃的、得想点办法才能吃的”“你们就说是吃到濒危还是吃到灭绝吧”“一年吃成国宝,两年吃进教科书,三年吃到博物馆”“报销机票,寸蚝不生”“空投十万中国吃货,一个月荡平丹麦蚝、古巴蟹”……
能把物种入侵的消息视作发菜谱报菜单,足见中国吃货天团的战斗力之强。拿包括生蚝螃蟹三文鱼在内的海产来说,数据显示,中国人口占全世界20%左右,每年却要消耗全世界水产产量的3/4(约1.2亿吨)。虽说容天下难容之事挺难的,但吃天下可吃之物不是难事,问题只在于到底如何烹饪。在伺候人的味蕾上,咱们的脑洞远比骨骼清奇。
会吃非坏事,“唯美食与爱不可辜负”,将爱跟美食杂糅了,合成了一个词叫“生活趣味”。
没办法,祖传“基因”,您看秦少游送给苏东坡的那首题为《以莼姜法鱼糟蟹寄子瞻》的诗:“鲜鲫经年渍醽醁,团脐紫蟹脂填腹。后春莼茁滑于酥,先社姜芽肥胜肉。凫卵累累何足道,饤饾盘飧亦时欲。淮南风俗事瓶罂,方法相传我旨蓄。鱼鱐蜃醢荐笾豆,山蔌溪毛例蒙录。辄送行庖当击鲜,泽居备礼无麋鹿。”活生生一个拉仇恨指南。
作家汪曾祺是个食客文人。他说咸菜茨菇汤中“腌了四五天的新咸菜很好吃,不咸,细、嫩、脆、甜”,说砗螯“有点像蛎黄,但比蛎黄味道清爽。比青蛤、蚶子味厚。砗螯可清炒,烧豆腐,或与咸肉同煮。砗螯烧乌青菜(江南人叫塌苦菜),风味绝佳。乌青菜如是经霜而现拔的,尤美”,非吃出了境界难以写出这样的文字。他还写道:“我劝大家口味不要太窄”“许多东西,乍一吃,吃不惯,吃吃,就吃出味儿来了。”
赫拉利在《人类简史》里说,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当下物质丰盛的现代化文明社会,可是这个社会发展起来也仅仅用了不到一万年的时间,而我们的基因里的许多本能却是由数百万年的行为习惯塑造而来,故而每个现代人都有现代化分裂症。“贪吃基因”就是典型:哪怕我们变得肥胖也忍不住贪吃,因为在我们的采集者祖先时代一直存在饥饿恐惧。我们的饮食习惯、冲突和性欲之所以是现在的样貌,正是因为我们还保留着狩猎采集者的头脑,只是所处的却是工业化之后的环境。即便今天我们家家户户的冰箱里早已塞满了储备食物,我们的DNA却还记得在草原上食不果腹的日子。
这不无道理,却很难完全概括,为什么中国人比其他国家的人更会吃,其中有个重要原因,就是吃对国人而言不仅是“吃”。吃还跟生活方式、心理作用机制、文化认同等千结百绕。
国外生蚝螃蟹三文鱼的泛滥成灾,引发中国吃货蠢蠢欲动,就是某种心理作用机制在起作用——他们未必真会漂洋过海,先去丹麦消灭生蚝,再去古巴吃蟹,再跑到澳大利亚干掉那些三文鱼……毕竟这会面临一个问题:机票钱谁掏?但这却能以段子为介质,触动人们的“吃货自足感”。
“吃”成了供给精神欢娱的“批发部”,“吃货”也成了气质型乐观和为小确幸而满足的精神指代。它能被远方的生蚝螃蟹撩拨,也能被眼前的撸串麻辣烫激活。
而世界各地哪出了物种泛滥的新闻,媒体报道都会落到“中国吃货去解决”上,也以段子般的现实去触动了“吃货自足感”的按钮:“一个吃货的吃运,当然要靠自我喜好,但是也要考虑别国消除泛滥物种的进程”。
没有什么能够阻挡,“中国吃货”对吃的念想。“中国吃货”的征程,是星辰大海。(佘宗明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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